第二冊•Volume 2

宣化老和尚追思紀念專集 In Memory of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In Memory of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宣化老和尚 The Venerable Master Hsuan Hua

中文 Chinese 英文 English

目錄上一頁下一頁

生命的轉折

◎ 釋恆佐

我第一次見到師父,是在一九六七年十二月;那年我十八歲。當時師父住在三藩市中國城天后廟街內一幢小房子的四樓。拜見師父的因緣如下:

高中畢業後,會同好朋友史帝夫.麥克林,到墨西哥、夏威夷去玩。在夏威夷時,史帝夫和他住在三藩市的大哥尼克.麥克林通信。那時,尼克和師父一同住在沙特街。史帝夫告訴我,每星期尼克都去聽師父講經,並且在信中常提到師父的各種事蹟。當時我正沉醉於玩沖浪板,所以對師父的教誨沒什麼興趣。可是自從在毛依島哈里卡拉死火山,我有一次奇妙的宗教經驗之後,開始對宗教產生了好奇,並希望有一位師父能解釋這些事情。我雖然喜歡沖浪運動,但在可能被徵兵調往越南的壓力下,以及那次靈異經歷,逼使我更嚴肅地去正視自己的存在。

耶誕節前夕,我和史帝夫從夏威夷回到加州,打算找所大學安頓下來。(註:在越戰時期,美國實行徵兵制,高中畢業生如果上大學就可以不當兵。)史帝夫建議,我們先到三藩市去探望他大哥,然後再回洛杉磯的家。沒想到,此行改變了我的一生。

當我們到達三藩市時,天已經黑了。對三藩市,我們一無所知。揹著行囊,轉了兩趟車,才來到尼克和蘇珊的住所。大家興致很好地談到深夜,並決定盡快到佛教講堂去打坐、聽經。

當時,師父每星期一、三晚上和星期天下午講經,晚上八點至九點講經之前有一個小時打坐。參加的人多半是美國年輕人。因師父不會講英文,有兩個二十歲左右的中國青年金.李和吉米.王替師父翻譯。

記得那天晚上第一次聽經,踩著吱吱作響的長樓梯,我們來到位於三樓的佛教講堂,室內光線很暗,有一股很濃的燃香味。看到有幾個人面對牆壁坐在拜墊上。一小時之後,聽到有人敲引磬,燈光轉亮。大約有十五人在這一小時內陸續到達。這時師父坐在四張小方桌拼成的長條講桌的前端,開始了生動的講演。那一次,我一點也記不起說法的內容,實際上,當時我對師父以及佛教並沒有什麼認識,而且還傲慢地認為,開悟應該是神聖的事,但師父的講演並沒有令我信服。

回到尼克和蘇珊的住處,交換了一些心得後,我便問能不能單獨和師父約個時間,談談我在夏威夷的靈異經歷。出乎意料的是,尼克和蘇珊鼓勵我打電話給師父。第二天,師父在電話中很慈祥地請我隔天晚上去。

第二天晚上,我和史帝夫來到講堂,輕輕推開佛教講堂的門,室內的燈光依然很暗,師父坐在拜墊上,面對著門,師父示意我們靠近他,要我們拿兩個拜墊坐在他的兩邊。師父首先問我們,會不會雙跏趺坐?我說會,因為在一個月前,我已開始學習打坐。於是我盤起腿來。師父對我說,我的腿盤錯了,應該把姿勢改過來。對我來說,改過來有點困難。師父和我們談了很多,因為我們完全不會聽中文,故剛開始時聽不慣師父的英文,但師父會用各種方法讓我們瞭解,不久,我就被師父的言行深深地吸引住了。

在談話中,師父將我的左手掌與他的相比,用右手指出兩隻手掌的掌紋很相似。突然我的心震動了,我明白師父的意思。雖然當時我的生活方式與出家人很不相同,我不知如何正確地去行持,但我還是問師父是否可以出家。師父說出家是很嚴肅的事,是終生的決定。討論後,師父說,只要父母允許,我就可以出家。

談話將結束時,師父說在我右邊的架子上有英譯的《六祖壇經》,我可以借去看。當時我忘了自己仍是雙跏趺坐,故一站起來就跌倒了。在這之前每次頂多盤幾分鐘,這次居然坐了半個小時。這次由於太專心,根本忘了痛,甚至連腳麻了都不知道,幸虧沒受傷。

一星期之後,史帝夫和我搭便車回到了家鄉。當我們提出出家的請求時,雙方家長都非常憂慮。史帝夫的媽媽說服他,要他緩一緩。我的父母則要我去見牧師和心理學家。我順從了他們,經過多次溝通以後,達成協議,等我大學畢業後再出家。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耶誕節之後,我和史帝夫駕著我的小車,回三藩市同師父一塊住,並跟上人學習。師父知道我們不能馬上出家,就建議我們先去三藩市州立大註冊。但當時註冊期已過,於是有人叫我們到金門大橋以北的馬林大學註冊,並在校外租了一間小房子,兩星期以後學校開學。從那時直到現在,我們就沒離開過師父。以下是我們與師父朝夕相處時的點滴回憶:

一九六七年冬天到一九六八年春天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有好些人來到師父的身邊,接受師父的教誨。如德州的珍.費克爾斯(果進),史帝夫.婁威特(恆觀)的俗家妻子南希.婁威特從臺灣來到美國。春假期間,從西雅圖華聖頓大學來了一批學生,包括朗.艾卜斯汀(易象乾)、約翰.貝克、史帝夫.柯爾、朗帝及德瑞莎.丁威帝、朗尼.鮑爾(果逸)在佛教講堂打禪七。我和史帝夫的春假時間與其他人不同,故我們只在週末去打坐兩天,但我們仍覺身心非常愉快。

除了每星期講經外,師父每星期一、三講經,星期二則由裘.米勒負責演講。史帝夫和我因要上學,加上住的地方離佛教講堂有三十哩遠,所以不能每天去聽經。但我們盡力每個星期進城四到五次。而且每次都提前去佛教講堂,為了能在打坐講經之前,和師父及其他同修討論一些根本的問題。有一次,師父和我談及有關婚姻的事。師父說,結婚之前不應該有性行為。這與美國社會中普遍存在的性解放觀念,非常不一樣。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瞭解佛教的戒律。

有一天下午,南希和珍告訴我們,師父希望她們皈依。那天下午師父問史帝夫是否願意皈依?我也請求要皈依師父,師父同意了,於是約好了時間。就在一九六八年二月七日,我十九歲生日的前幾天,和其他三人皈依了師父,成為一名正式的三寶弟子。皈依儀式舉行了約半小時,師父親自當翻譯。

一九六八春季,我的父母來會見宣公上人──這位改變我一生的人。師父像對其他人的父母一樣,高高興興地歡迎我的父母。不巧的是,那天下午在與師父的交談中,只有一位來自香港的愛麗絲.何作翻譯,她的英文講得不太好,而我母親個性又很直,結果使愛麗絲非常為難。我母親問師父:「有沒有什麼證件可以證明你的來歷?」師父回答說:「妳應該問問妳的兒子!」愛麗絲無法應付,我媽媽又非要盤根問底不可。正僵持不下時,裘.米勒和他的太太剛好進來。裘是個留著山羊鬍子,講話風趣的人。他用戲劇化,別具風格的方式向我父母解說什麼是佛法。拜會結束時,我母親的態度完全改變,離去時相當滿意,但我父親仍然不太相信。

那年夏天,師父宣佈暑假將舉辦「楞嚴經講習班」,將持續整個暑假。單身男士可住在廟裡,其他的人則住另一幢房子或都板街。講習班在六月初開課,在我們的學期結束之後。史帝夫和我回家打個轉,就又回到廟裡參加那次講習班。

講習期間,每星期有兩個人負責煮飯、洗碗和清掃,其他的人也輪流。每天供應三餐。由於師父鼓勵大家吃素,日中一食,漸漸地大家都開始練習日中一食。師父又勸大家戒掉吸菸、吸毒的壞習慣。暑假結束時,多數的人都可以遵守這些規則了。到受五戒時,大家都剃了鬍子,剪短了頭髮,很多女生也都把頭髮剪短了。

講習剛開始是由李錦山擔任翻譯,以後就由全勤上課的人,如朗尼、約翰、保羅、史帝夫、裘帝等人輪流翻譯,翻譯之前每個人都花很多時間準備。當時我並不知道弟子之間有些小摩擦,直到有一天看到師父自己在翻譯,我才知道他們之間的不和。當年七月四日下午的講經錄音帶中,還保留有師父自己翻譯的記錄。

開學時,剛好有位同學的父母想找有宗教信仰的學生,替他們管理一些產業,同時提供免費的住屋。由於離學校很近,所以我很想搬去,但一和師父商量,心裡就涼了半截。師父說:「你如果搬出去,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我決定仍住在佛教講堂,每天開車去上學。

上人的時間都花在利益眾生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利益眾生而著眼。我想起有一回我跟上人到公園去餵餓鳥。

一九七○年代中期,加州乾旱得嚴重。那段時期,我常有機會駕車載著師父到舊金山灣區各地方。那時我還是在家人,有一天一大清早,我帶著三歲的女兒去接師父。師父進入車中後問我在金門公園裡有沒有湖,我說有幾個湖。師父說他要去看看。看了四、五個之後,師父選了一個地點比較隱秘一點的小湖。我們下車之後,師父從他出門時不離身的一個帆布袋裡,拿出一個塑膠袋來,裡面裝滿了吃剩下的麵包,師父對我說:「我們餵鳥去!」

我們在一個座椅坐下後,師父叫我們一面餵鳥,一面念〈大悲咒〉。不一會兒,我們身邊就圍上了幾百隻鳥,有不同種類的海鷗、鷿鷈、鴨子,這些鳥在我們周圍飛著、搶著我們扔向空中的麵包。有的時候這些鳥會停在我們的肩膀上,搶著近前吃麵包。我們三個人看起來像似三朵被蜜蜂包圍著的花一樣。有幾隻海鷗比較兇猛一點,所以師父就把麵包往牠們相反的方向丟去。牠們想從別的鳥那裡搶麵包,而又搶不到的樣子,惹得我都笑了。這樣子餵了二十分鐘,麵包也完了,我們準備走的時候,師父忽然說:「牠們很餓。」我猜可能是乾旱的關係。第二天,我們又去餵了一次。

師父不僅講經而已,師父以身作則,以法界為教室。雖然師父一星期講八次的《華嚴經》,又建寺廟,幫人解決困難,還做了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師父還找時間來餵那些因乾旱而受罪的鳥。再小的事,師父也不忽略,但他也不嫌事情大。

我還注意到一件事,這些鳥和師父在一起時,表現得很不平常,牠們圍著我們要東西吃。當時我沒有覺得這些鳥的行為有什麼不尋常。大概在二年後,我又回到那個湖邊去餵鳥。起先我還以為這些鳥也會像上次那樣包圍著我,結果只有少少幾隻鳥過來,而且還離得遠遠的。

西方佛法露曙光 東度眾生壽而康 
悟得本來無生面 與爾同登萬佛邦 
宣公上人作

▲Top

 

目錄上一頁下一頁

法界佛教總會 • DRBA / BTTS / DRB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