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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寄箋之九

王書瑞

(例九):最後談一個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簡單,而實際上頗爲複雜的問題。在一個由大專學府佛學會所主辦的講座中, 一位年靑的法師解釋「八正道」的意義,講完了「正命:清淨身口意之三業,順於正法而活命」,強調佛弟子應以正當的途徑謀生。在座的一位年靑講師發問:「我 們可以投資買賣股票嗎?」法師直截了當的囘答:「買賣股票旣不是偸又不是搶,當然可以!」奇怪的是,法師對於當時當地轟動一時的大新聞,似乎一無所知。當 時有位億萬富翁,因爲操縱當地股票市場,從中牟利,政府以犯法損害公衆利益的罪名,將他判罪下獄,拒絕接受他以罰款來抵罪的求情,以警誡人民。由此可見, 投資股票並非一件簡單的事。後來又在某佛敎雜誌上,看到讀者向編輯提出同樣的問題:「受過五戒的佛弟子,是否可從事股票投資?」而編輯的答覆就比較深入而 詳細得多:

「關於此問題,投資並不犯戒,但以投資股票,如下賭注的玩法,則有所不妥。在投資時,應隨時觀照自己的起心動念,例如一個投資者 故意大幅買入或賣出,使別人受損而自己獲得暴利,則起的是「貪心」;或股票跌價賠錢,又於心不甘,埋怨他人,則起的是「瞋心」;但若觀照不想因自己的獲利 使他人受損,則起的又是「善心」、「慈悲心」。至於賺的錢,要如何運用亦同,「自利」「利他」是一個學佛者經常要面臨的抉擇。而學佛者可從比較長遠廣濶的 觀點去思惟,從因果法則去觀照,則賠錢賺錢時,得失心較輕,且知如何運用所獲之利,在投資時自能自在而隨緣不變。但佛弟子是否能在變化的現象中常使心安 住,不爲境轉,端看平時是否勤修戒定慧。假如抱著投機操縱的心而想從中僥倖獲得暴利,那就當別論了。」

這個比較全面性的答覆,給在五濁惡世的佛弟子,在面臨言行抉擇時,三點非常重要的原則性啓示:

(一) 凡事應觀照自己的起心動念處,是否起了「貪、瞋、癡」等妄心?是否起了自私自利的心?學佛者要在這起心動念處作到正確無誤,唯有勤修戒定慧,「深入經藏, 智慧如海」,依「四正勤」精進:「一對已生之惡爲除斷而勤精進;二對未生之惡更爲使不生而勤精進;三對未生之善爲生而勤精進;四對已生之善爲使增長而勤精 進」,這樣驅除惡念增長善念,久之自然降伏惡心私心,培養善心慈悲喜捨心。

(二)凡事應考慮其後果,是否損人利己?以投機心理去操縱股票, 從中獲得暴利,顯然是不正當的心理行爲。但是如果佛弟子也投資煙酒或賭場企業,就等於鼓勵世人吸煙喝酒和賭博,同樣是不正當的投資。因此佛弟子對於自己所 從事或參與的世間事務,都必須明辨事理,考慮可能產生影響衆生的後果,如果將導至衆生受害,雖起心動念沒有惡意,也應該避免。例如放生是莫大的善業,本來 應該隨緣購買市面被捕待殺的動物,解救牠們一命。可惜有些善心人士,爲達到大量放生的目的,就向商人預先訂購鳥獸魚龜,反而鼓勵商人大量向獵人漁夫訂購, 獵人漁夫也因此大量捕捉這些動物,使更多衆生因捕獵而死亡,爲了放生而助長了濫獵濫漁的殘酷行爲。因此我們行善或處世,必須愼思長遠後果!

(三) 在世間學佛法,還要深入瞭解世間多方面的學問,否則容易做了違反正道的事情。人間的事務是錯綜複雜的,以上投資股票一事就是一個好例子,還可以再細硏究, 因爲我們的行爲不但影響四周的人,更牽涉到千萬里外異國衆生的安危。目前聯合國呼籲各國人民在經濟上抵制南非的白人政權,許多社會政治領袖以及基督敎會主 敎神父牧師信徒,都紛紛響應,電台電視報章輿論界也暴露那些仍在南非大量投資的銀行和企業機構。這就是以和平的手段去逼使不義的暴政屈伏,以免釀成大量暴 力革命流血的不幸慘事。作爲佛弟子的我們,應該經常看清這其中的是非善惡,也拒絕購買在南非投資的企業股票,不要間接助賊爲虐。當然,世間事的善惡是非, 都不是黑白分明的,我們唯有盡力行善避惡,但却不可以因此藉口而不問世事,裝聾扮傻,以不知者無罪來自我解嘲,一旦因果業報追來,就悔之已晚了,積極的精 神是認清世事,多方面去瞭解我們的環境,對世間學問也必須盡量充實,才能正確地在世間實踐佛法。經云:「菩薩當於五明處求。」佛弟子行菩薩道,要學習五 明:「一聲明:明言語文字者;二工巧明:明一切工藝技術算歷等者;三醫方明:明醫術者;四因明:明考定正邪詮考眞僞之理法者;五內明:明自家之宗旨者。」 可見菩薩要兼通出世間和世間學問,才能弘法利生,渡人渡己。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提,猶如覓兎角。」我們必須在世間轉煩惱爲 菩提,以上八例嘗試說明今日世界的複雜性,佛弟子學佛法或弘法利生,就不能閉門造車,紙上談兵,奢談心性等抽象道理,應該配合現實社會,針對世間待人接物 處事各方面的具體問題,以佛法來開導衆生,使佛法成爲人間世的明燈,不僅是山間野外寺廟的佛前供燈而已,才能驅除黑暗,普渡衆生。最後,且以宣化上人所作 的上聯和筆者習作的下聯,狗尾續貂,聊作結語:

「善惡交雜,因果錯亂,輪廻六道三途苦。」
「是非辨明,正邪分清,頓證四果十地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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