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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鏡回天錄  3

宣化

(接上期)

門牆堅固,亦無法攻破,乃以柴草滿載車上,縱火焚燒,推至門前,天忽驟陰,傾盆大雨,將火澆熄。匪計已窮,互相詰責曰:「吳氏乃地方大慈善家,我等不應搶劫。否則必遭天譴。火速撤退。」事後師告吳氏曰:「今日乃關公顯聖,嚇退眾匪,保護善良。城中關帝廟泥馬累至通身流汗,如水洗矣。」次日消息傳來,果如所預言。

中俄戰爭英雄韓光第旅長族人韓立中,字樹棟,留學日本。歸國後任縣政府首長。其夫人宿植德本,善根深厚。信仰正教,前往拜訪大師後,其妻感覺大師每日坐其頂上。因復往請問,以何因緣而有此相?師示之曰:「汝前生皈依吾座下,頂戴奉持吾法,心意恭敬,虔誠懇切,供養於吾,故有此感應耳。」立中夫婦聆教生大歡喜,乃發願皈依三寶,擁護建造寺院。三緣寺各工程,多賴其大力推動與支持,得以竣工。師乃循業示現病相,全身生滿瘡痍,不食不語者旬日,亦不睜眼。眾弟子盡皆驚懼,束手無策。韓氏夫婦則長跪不起,痛哭流涕,經三日夜,請師住世,勿入涅槃,師病果不藥而癒。

孫成發者,乃新五屯居民,亦曾守孝,人咸敬重其品德。與師結為同參,出入相偕,人稱之為孫老修行。有族弟名成寬,素不信佛。日本修造平房站軍事區樓宇,其子在廠中做工,廠中鐵釘數箱被盜,日人懷疑為孫氏子所偷盜,遂將成寬父子拘捕;嚴刑逼審,以水灌入鼻孔,飽而復吐,死而又生。然正當孫氏父子於非刑難熬之際,忽見大師及成發二位老修行立其側,手持念珠,稱念「南無阿彌陀佛」不絕,而彼則毫無痛楚之感覺,旋獲釋放。驅車至寺,叩謝大師,從此亦皈依、信佛茹素矣,孰謂佛法不可思議哉!

李景華居士住前興隆,年三十五歲結婚。十餘年來未有所出,秉誠往拜求大師,願得佳兒,永護道場,供養道糧;每年助小麥五噸,銀洋兩萬元。師首肯曰:「善!汝發此大善心,吾為汝祈請十方諸佛菩薩當滿汝夫婦之願。然仍須好自為之,加功進步,勇猛精進,以邀神庥。」於是李氏夫婦卽請求皈依三寶,終身茹素。後於一年中,果得麟兒,聰明異於常童。能言卽日日念佛不輟,尤善焚香拜佛,敬重僧人。予(筆者)曾數至李宅,此子皆非常親切留予食宿,數日始放行,足徵其夙根之深厚,將來或為大護法也。

日本侵佔東三省,偽設滿洲帝國,皇帝為「康德」(卽清遜帝宣統),宮廷內府大臣熙洽,因涉嫌不忠,待懲處,惴惴不安,擬自裁。持手槍向頭欲射擊,忽見一頭陀僧立於面前,謂之曰:「汝之嫌疑不久當白,切勿自殺,並當為百姓謀福利。」如是者三現其身,熙大臣問師何名及居所。答以:「吉林省雙城縣平房站三緣寺住持常仁也。」翌日嫌疑案果獲無咎解決。熙洽派人至雙城縣調查,果有常仁大師其人。於是親致謝意,並送匾額題曰:「孝行可風」,永垂紀念。影響所及,軍警文化界人士望風皈依者,不可勝數也。

師於民國二十八年接北京上房山清池老和尚法,囘寺舉行陞座大典。於三月十七日,師誕日,有數千里外之居士親來道賀,甚多達官貴人等約五千餘眾、日本軍區司令官亦來參禮叩拜。平房乃軍事秘密禁區,不准通行,是日亦開放任人往來,眞乃盛極一時之創舉,咸嘆為稀有。予亦躬逢其盛,卽以偈賀之曰:「舜其大孝感動天,象為之耕鳥耘田。吾師今日更至孝,天人同慶佛開顏」。

是日有二童子送鮮桃一筐十餘枚,味甘美異常。時在寒季本無桃,故人咸云為天仙所送。

慶祝陞座後,決議興建叢林,增加僧舍,留單接眾,成立十方常住,然需款頗鉅。當時有某富商欲獨力包修而師婉卻之。席云:「十方道場應由十方檀越布施種福。故吾願次第行乞化緣,集腋成裘,群策群力,眾志成城,而為萬姓植德本。」於是同予沿門募化。不越貧而從富,不越賤而從貴,大慈平等,廣度群機。

憶其時東井子村張姓老家豢狼犬甚惡,村人畏之如虎,無敢過訪者。師與吾登門募緣,而其犬竟馴如綿羊,搖尾歡迎不吠,人皆異之。

一次募緣至吳家窩堡吳文會家中,予與師閒談,檢討勸募所得款,數目頗鉅,甚為可觀。言下師甚自驕,躊躇滿志,謂所有布施者皆因素聞孝子光名,故樂於踴躍捐輸,非他人提倡所助也,予遂沉默不言以示抗諫。是日早八時,偕同區村鄉屯首長富紳等十餘眾,出動沿門勸募,至十一時囘吳宅用齋。午餐後核計所募款,僅得二十四元,打破以往最少之記錄。予笑謂師曰:「今日方丈和尚王孝子之光與名何往乎?」師曰:「汝勿復藏舌緘默,吾已知失言,實則借汝光至大,仍希出廣長舌相,盡力合作。」予曰:「唯。」

當時有張木匠者,予謂之曰:「吾寺修工,君當助十日木工可否?」曰:「可」。予問:「工價若干?」曰:「十二元。」予曰:「君助四人工資可否?」曰:「無」予曰:「君袋中有」。果然不多不少四十八元,彼不勝驚駭,嘆神奇之至。

中國風俗,婦女喜歡吉祥話,卽廣東人好意頭。故一般有子女者,皆抱至大師面前,請問好養否,師皆以好養答之。予私問大師曰:「方丈和尚您確知其子好不好養乎?緣何皆以好養答之?」師曰:「彼願聽此吉利話故也。」予曰:「從前某姓請問此義,您答好養。未及三日,其子竟亡。」故師曰:「如何是圓滿答覆?」予曰:「再有此等事件可令問我。」一日過,有人抱子來問,予曰:「汝子易養否?須問汝自己。何以故?譬如汝子本來長命,吾亦告汝易養大成材。但汝肆無忌憚造業,而夭折其壽,則謂吾言無驗。反之,汝子本來短命,吾亦告汝不易養大。但汝時刻省察作德,而增其年。亦謂吾言無靈。故須反求諸己,莫向外馳求也。」

於哈爾濱遇一洋神父曰:「佛教拜偶像乃是迷信行為,有何益處?」予代答曰:「汝不拜偶像又有何益處?」曰:「不迷信。」予曰:「佛教拜佛乃減輕吾我貢高之驕傲習氣,亦是最佳之運動,增強身體之健康,尚有更益於此者乎?至於汝所謂迷信者,本極平常之名詞。須知迷信者實為大錯,何以故?所謂迷信者,乃凡夫也。凡夫雖迷,然能有求信正法之心,將來決定成佛,毫無疑義。信迷者外道也。外道雖信,然乃盲目相從,入於邪途,迷而不覺,造業受報,苦不可言,求出無期。又有迷不信者,天魔也,天魔既迷而墮入魔王眷屬,更不信正法,尤苦惱無邊。復有信不迷者,聖賢也,聖賢因信正法,果得覺悟。般若常明,照破迷闇。斯乃最勝方便門也。」

廣島被原子彈摧毀,日本無條件投降。中國同胞厄運未了,東北復被俄人侵佔,搶掠燒殺,攔路打劫,無惡不作。予陪同方丈攜款逾百萬元而返寺,遇俄兵數名,強行搜搶。在此無力反抗情況下,方丈只有合掌稱念「南無阿彌陀佛」萬德洪名不輟,結果一毫未被劫損。至寺中,予提議時局動盪不安,應停止工程,以待機緣。方丈曰:「否。」予曰:「吾不復參加募緣工作矣」。從此雲遊各處,普化群機。而大師仍披精進鎧,作眾生良福田。建造梵宇畢,赴北京坐化,圓寂於拈花寺,享年七十又二,戒臘二十二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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