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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餘隨筆(九)

鄭頌英

在晨光曦微的清晨,當人們還沉睡於黑甜的夢鄉的時候,小販們已在街巷中叫賣了;天天如此,寒暑風雨都如此。我常感慨道:「學問和修行也要像這樣勤勉有恒才好!」有一天,一個密雲籠罩大雨傾盆的早晨,彌漫著只是一片淋漓的雨聲,那風雨雷霆之勢,令人不敢外出,就在這時,小販們的叫賣聲還是準時地響出於巷里中。我感動極了:他們為了衣食生活,為了微利,就肯這樣不怕起早落夜,不避風雨寒暑,乃至暴雨淋漓的今天還是照常出勤,這樣勤苦,這樣有恒,反顧我們口口聲聲志欲了生死斷煩惱,度眾生,求成無上佛道的大事因緣,在用功學修上,或聞法訪道上,卻多貪睡好逸,惡勞畏苦,因循懈怠,間歇斷續,乃至時值寒暑,便輟常課,偶遇風雨,卽罷聞法。這樣的行徑,竟不如謀生小販的所為,而高談欲了生死成佛道,豈非夢想空話嗎?學佛同仁,能弗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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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因事赴郊外,一路上和風陣陣,田陌青青,局處在城市裏的我,到此胸襟頓覺寬暢了。那時,天空滿佈着層雲,不見陽光和青天,比較低悶了一些,阻礙了宇宙的壯闊,似覺美中不足。走了一回,東南邊的雲層波動了,露出了一角青天,一道日光就在這雲海的孔隙中照射了下來,彷彿強烈的探照燈一般;接著,雲層的波動加劇了,漸漸地向四邊馳散,青烱的天空也隨著擴大,大地光明也逐漸明朗;又過了一會,雲氣消失,碧天晴空,竟是皓日普照了。

我一邊走着,一邊默默地這樣想:性天慈日被無明的雲霾所籠罩障蔽也是這樣,在當初層雲彌佈的時候何嘗沒有太陽?就連那濃雲的雨天,也何嘗沒有太陽光?太陽是始終存在着朗照着的呀,只是被障蔽不覺罷了;這就如在無明長夜裏的眾生一般,佛日性天(三寶威光和本具的佛性)本來常存,未嘗少一點。

濃黑的雲層漸消漸薄了,天與日還沒有顯露,然而昏暗是減少了,光亮是增加了,這就如皈信三寶戒定薰修之後,見思煩惱的惑障漸漸伏斷了的景象。及至雲開一角,也見到了一角的青天和日光。這就如修行到初地以上,破一分無明,見一分法性。最後,萬里長空,艷陽遍照,那就破盡無明徹證法性的妙覺佛果了,雖然如此,直至成佛的時候,也只是徹證自性之本具,正如太空中的青天紅日本來恒常地如此長存着的!佛經中說:「諸有智者,因譬喻得解。」譬喻只是似其少分,關鍵在於每個人自己的體會和圓悟,活潑生動地會歸實法。這裏的描繪和譬喻,亦應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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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流傳到中國,在當初往印度求法的高僧,都是歷盡艱辛,不顧生命,結伴而往,死亡過半,這樣為法忘軀的經歷著千辛萬苦,才把如來大法譯傳到中國來。當我們展誦經論的時候,聽法修法的時候,都應該生起尊重珍敬,作難遭遇之想,要懷念着求法的先賢們奮不顧身原是為着我們的生死大事和法身慧命啊!

在「西行傳」裏,記載著曇無竭法師這樣的一段可歌可泣的事:「晉謁」曇無竭,聞法顯等躬踐佛國,慨然有忘身之誓。以永初元年,集同志曇朗僧猛等二十五人發長安。西渡流沙,上無飛鳥,下絕走獸,四顧茫茫,莫知所之,惟望日光以准東西,視人骨以標行路耳。至蔥嶺,嶺冬夏積雪,惡龍吐毒氣,雨沙礫。前度雪山,下有大江,流急如箭,東西兩山之肋,系索為橋,十人一過,到彼岸已,舉煙為幟,后人見烟,知前已渡,方得更進,久不見烟,則知暴風吹索,人墮江中矣。復過大雪山,懸崖壁立,無安足處,壁有故杙,孔孔相對,人執四杙,先拔下杙,乃攀上杙,展轉相攀,經於三日方及平地,檢料同侶,失十二人。進向中天竺,路既空曠,惟齎石蜜為糧,十三人中又死八人。無竭雖屢經危棘,而繫念觀音,未嘗暫廢。至舍衛國,遇眾惡象,乃歸命觀音,忽現獅子,象遂奔逸。至恒河,復值群兕(惡牛之類),歸命如初,尋有大鷲飛來,牛亦驚散。後於南天竺隨舶達廣州,再經而還。」

蓮池大師在這篇傳記後評道:「讀『西行傳』,千載而下,猶可流涕;卽今一字一句,皆先德汗血也!」我們對經卷法寶該怎樣地珍重敬愛,努力學修,依教奉行,來報答先德的法譯呀!

還值得一提的是:我在清定上師的講經中,也常常聽到能海上師往西藏求法的時候,也是含辛茹苦歷盡艱險的,那邊山途多艱,海公上師背負著經書衣食用具等步行,翻越過重重疊疊積滿冰雪的峰嶺,爬上幾步,滑下一步,這樣的行走着,山高氣薄,呼吸很急促,有幾次,爬到後來,力盡身僵不會動了。

在一個峰頂的岩洞中住著一位「瘋子喇嘛」,在那終年冰雪非常寒冷的洞中,他常年套著一個毡筒兒當做衣服,看似瘋癲,實是有功行道力的高人;他專向學人索供養討東西,把他們帶着的不必要的東西都討了去,海公上師說,如果不是瘋子喇嘛要去了一大部份沉重的東西,後來眞要行走不動撑不上高山咧。

人們時常為服用資生齊備打算,行李帶得越多越好,及至背負不動時,方知都是累身之物。其實在整個的人生中平時處處貪着,也何嘗不是這樣的呢?西藏多是沙漠的牧區,所以佛教徒們在那裏也只好因地制宜地肉食了,海公上師在西藏多年卻困苦地堅持著素食,終年只吃一些咸菜,有時只是嚼鹽咽飯,這樣長期地刻苦學修,學通了藏文,傳承了密法才回返漢地,所以海公上師的功德名稱也就傳播於藏地了。我們受學到海公上師一系傳授的顯密大法的人們,更應懷念師恩,精勤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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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眞實用功參究,要明白已躬下大事因緣的人,就必須放下身心和萬緣,專精一心地綿密用功辦道才是。有一絲放不下,有一處貪愛顧慮,就都會成了障礙和毛病。對這樣的辦道大事,要求自然高了,也當然不能與通常的規矩和一般的做人道理相比的了,在不明白這一點的,難免會覺得奇怪。續可老法師曾講過:「在過去高旻寺道風峻嚴的時候,在禪堂學人身邊,如果找出一枚挖耳朵的「耳扒子」的話,那就要大嘩起來,當作一件大事了。我起初也覺得奇怪,一個耳扒子,既不犯法,算得了什麼一回事呢?後來才知道了,一個學人,在單提向上一著時,疑情一起,身心世界吃飯穿衣都渾忘了,這樣才能力極功純,身心脫落,親見本來;若還用心著想在扒耳朵舒服舒服,那還能專精一心以達於開悟嗎,宗門下眞修實學的精神就在於此!」其事雖小,我們當領略這樣的精神,這樣的用心。

在本空法師的「烟水集」裏,也記載着一位比丘尼大德,眞實地對治習氣,破除執著;她住的寮房,住上了幾個月,就要搬走,易地遷居。她說,怕住久了對於處所會生起情愛和貪著。這也是對治習氣的用心甚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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